我知道什麼是孤單。17歲那年,一個大叔跟我約砲,他拿出安非他命,我以為是水煙。第一次用藥後,心跳加速、狂冒汗,超我完全被拿掉,變成一頭野獸,只剩下原始肉欲。沒多久,我感染了愛滋。穿著高中制服去醫院,醫生說:「沒人陪你嗎?」其實,生病我可以自己處理,但上大學後逐漸藥物成癮,我處理不來。大五延畢那年,我看護理手冊學會slam(藥物靜脈注射),一打下去發現:好爽!不行!我要戒掉!
【心內話】至少還有你
今年2月,我去印度完成了200小時的RYT瑜伽課程,成為瑜伽老師。練瑜伽不只是跟身體的連結,也是跟旁人、跟世界連結在一起,不那麼孤單了。
我收拾行李回台南老家,尋求家人幫助。爸爸年紀大了,是傳統大男人,媽媽是繼室,生了我之後,媽媽常擔心爸爸過世後,我們怎麼辦?我想只有我表現好,才能讓她在這個家的位置更穩固。他們沒想過從小考第一名、念第一志願的乖兒子會吸毒,覺得兒子瘋了,根本無法接受。那時候只有一個想法:這個世界不要我了,最信任的家人也不要我了,還好有安非他命陪我。
每次用藥後,我會故意把針頭丟到地上,期待媽媽可以做點什麼,但她只會靜靜地把針頭撿起來收好,放在筆筒裡面,把房間打掃乾淨。我對她大吼:「我想要戒,妳為什麼不幫我?為什麼不聽我說話?」我要讓她知道自己兒子實際上是什麼樣子,例如我做過同志按摩、用藥之後會想被幹。媽媽有中度聽障,我講得又快又激動,她好像沒聽懂也不想懂。
3年前,為了戒掉安非他命,我去警察局自首,並開始一個月「戒毒環島中」旅程。我在網路上打:「我是一個感染愛滋的藥癮者,你願意讓我去住你家嗎?」好幸運,有二十多個人沒有拒絕我,反而願意跟我聊聊。整個旅途中,我沒有想要用藥,因為每天都有目標、計畫,藥癮的部分壓縮到很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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