鏡:請教導演,從接下《黑盒子》這個案子、籌備到拍攝完成,大概花費多久時間?
導演:籌備期我有較多時間是在研究Pony的漫畫。我很愛看漫畫,身為一個原著黨,我心目中的漫改劇應該是除了角色、場景還原外,故事的精華與精神也能保留。所以我花幾個月的時間,啥事都不做,就是在看Pony的漫畫,希望把目前70多則故事、200多話的內容都消化完畢,提煉出《黑盒子》的精華。如此一來不管是改編後續的故事、或進一步延展時,可以更有效的呈現故事的完整概念。
研究過程中很有趣的是,我花了滿多時間看讀者與Pony的互動。因為Pony創作題材非常多,有一些又很詭異,有時在故事中沒有說得很明白,WEBTOON的一些讀者會提出他們的觀點,也有其他見解不同的人陸續加入討論,甚至Pony本人也會加入互動。我覺得這是很好的創作方式,我一直在想能不能在戲劇形式上也盡量重現這種良好的互動。
實際進入拍攝的前置工作後,進度就很快。今年3月開拍,拍攝只有4天時間,所以我把拍攝計畫做得很詳細,甚至每一顆鏡頭幾點幾分拍攝都註明。如果在(拍攝)現場,可能會看到我一天看幾百次手錶,因為我希望有足夠時間,把該拍的東西拍好;如果前面(進度)有點落掉,擠壓後面的表演,就很可惜。
幸好工作團隊都很有經驗,又有李仁哥幫忙,所以拍攝很有效率、很順利,每天都沒有超班,都在時間內完成。
鏡:《黑盒子》系列的漫畫內容很多都留有伏筆,或是開放式結局,有很多想像空間。讀者留言提出的看法,也不見得就是Pony本人創作時的想法;甚至你看了可能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,這些會與Pony討論嗎?
導演:我都直接去煩他!因為他跟我一樣是到半夜也不睡覺的人,所以我晚上常常會跟他用LINE互相交換意見,改編的部分也會先跟他討論。他通常很直接,不會跟我講場面話,好或不好都直說。
這方面我覺得Pony幫了滿多忙,大家都不知道他腦中裝什麼;但我希望改編內容不要偏離方向,還是要在他的腦中構思的範圍內。
鏡:請教Pony,當你知道《黑盒子》要授權影視化後的心情與想法?一路走來有想過這件事嗎?
Pony:其實知道的時候,沒什麼特別想法,就很開心吧!我很喜歡看電影,創作時也是以劇本去構思,但我沒特別想過作品要改編成其他形式。
我覺得我是活在自己世界的人,身為漫畫家,就是把我的連載故事做好,專注於我畫的漫畫是不是自己喜歡的、是不是讀者喜歡的,IP改編這件事......就是剛好遇到了。我覺得很幸運吧!因為我畫的內容應該不是很大眾的東西,比較偏黑暗或暴力;我喜歡創作這些題材,剛好也有一群人喜歡這些故事。可能也是我一直在連載、很少休刊,理所當然就會持續進步,或許才有這個機會。
鏡:李仁哥是從漫畫還是劇本接觸到《黑盒子》的故事?第一時間有什麼想法?在演出流浪漢「江啟漢」前,有做什麼特別的準備嗎?
李李仁:劇本。這是我第二次參與漫畫改編的劇集,第一次是《神之鄉》,兩者完全是不同風格的漫畫類型。
我很喜歡Pony的作品風格,有關於人性黑暗面的題材,我覺得台灣戲劇很少討論。漫畫家的創意可以帶給戲劇更多想像空間,這是一個很Match的合作。
因為改編的劇本很扎實,演出前其實不用太多準備。但如導演所說拍攝期只有4天,我們拍了很多內容,最後修成現在30分鐘的版本;主角在故事中不斷重複同一天,卻經歷不一樣的事,有時導演會跳拍,所以我每天拍攝時都會問導演:「這是哪一天?」
我覺得與每一個導演合作,都能學到不一樣的經驗。李導演很擅長特效製作,所以很多鏡頭可能一般導演不能用,甚至有些穿幫,他都可以使用,因為他知道特效能修到什麼程度。這對演員幫助很大,可以不用為了其他不關演出的事情,一再反覆去演,我覺得跟他拍戲滿幸福的。
鏡:請李仁哥、導演回憶一下,哪一個畫面、哪一個鏡頭,你們花最多時間、拍得最久?
李李仁:好像在紙箱吧?是嗎?紙箱我們待滿久。
導演:有一場在車庫的戲,情感比較重。我們對於江啟漢在這個時間點情緒飽滿的程度,想探索不一樣的可能性,所以我那時候請李仁哥幫我演兩個不同版本、兩個不同的程度;他先完成情緒很飽滿的,又再做一個稍微收斂一些的,最後兩個表演的部分鏡頭是混著用,讓整個演出層次的提升更明顯。
那場戲另一個特別的是一鏡到底,所以他很辛苦,我沒給他任何喘息空間,最後鏡頭是近到他只有半個臉,任何的表演都會被記錄下來,那場戲讓我印象深刻。
鏡:那場戲演出時,李仁哥有感到壓力嗎?
李李仁:有啊,其實拍《黑盒子》這4天我壓力都很大,因為我知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去做多餘的事情,包括那幾場感情戲。
謝謝導演給我很大的空間,因為我跟他說我可以哭、可是要我連續哭,對我來講有點難度。像是最後一場戲我覺得很遺憾,有一個很close的鏡頭,我先走了3遍,但開拍時我整個情緒跑掉,沒哭出來。這是我的問題,所以我跪在整組人面前,打電話給我老婆,她說:「你在幹嘛?」我說在拍戲,她又說:「你拍戲打電話幹嘛?」我說跪在機器前哭不出來,所以打給妳看能不能尋求一些靈感,結果我老婆反而跟我聊一些其他的事......。
最後我還是沒哭,但我把內心情緒很真實的呈現,也謝謝導演的後製剪接。
導演:真正的悲傷也不一定是要掉眼淚。我們抓了一個很緊很緊、超級特寫的鏡頭,其實李仁哥臉上的那些肌肉,已經可以看得到那個悲傷的感覺,這種細微的感情表演,不是每一位演員都能呈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