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媽心情很差,每天都封閉在家,不想讓親友知道。」張先生搖頭說,若不是他和姊姊逼問,家人都不知道母親這一年多來竟接觸「生基位」投資,「它賣的是1個罐子+1格位置,將自己的頭髮、指甲或衣角,放進罐裡、埋入園區,再請法師做法,擺放八卦陣,這一格『生基位』就會產生靈氣,可以解厄改運。」
前年冬天,張媽媽接到來電通知,因多年前買未上市股票,這家公司曾經配給股東的生基位,通知張媽媽領回,「一張權利書就是一個『生基位』,少數不用錢,其他都要加收2,000元~10,000元不等,那時媽媽總共花了20多萬,領回30張『生基位』使用權利契約書。」張先生從電腦秀出一張一張契約書,每一張紙代表一格生基位。
過沒幾天,張媽媽又接到電話,電話中的2位男子表達想購買生基位,「徐先生和林先生展現強烈的購買慾,林先生還自稱是某家建設公司的特助,說老闆決定用1,200萬元,向媽媽買下30個位置。」
張先生回憶,徐林2人每天登門拜訪、輪番洗腦張媽媽,誆稱因為公司節稅需求,欲購買生基位,「當時媽媽就有簽約,合約保管在建設公司的律師那邊,詐團還提醒媽媽,因有保密協定,此事不可告訴家人。」徐林2人繼續訛詐,「公司要做現金流,請媽媽先付一筆1,200萬現金進公司,做完這套現金流,公司再給媽媽2,000萬元,媽媽等於現賺800萬元。」
張媽媽聽了嚇一跳,「我身上哪有這麼多錢?」當下便婉拒徐林2人,但詐團竟慫恿張媽媽抵押設定內湖的房子,並推薦一家代書事務所,請代書陪同張媽媽做民間借貸,「當時他們保證幫忙償還利息,為取信於人,還去公證人事務所,為『借款契約』做公證。」張先生回憶去年4月,母親的房子抵押設定借款,借出1,200萬元,1200萬元分2天取回,當時白花花的千元大鈔堆疊出的600萬元,就放在公證人桌上,畫面相當可觀。
張媽媽的借款契約有2張,1張的利息是月息1.3%,也就是年利率15.6%,未超過《民法》法定借貸利率16%的規定,算下來張媽媽每個月要還15.6萬利息,「但是詐團又補1張利息0.2%的私約,並不在公證範圍內。」張先生說,加總起來,媽媽每月要負擔18萬利息。
公證結束,600萬元現金還要再扣掉手續費+代辦費+預付3個月的利息錢共140萬元,張媽媽實領460萬元回家,「第2天的600萬現金,匯入媽媽戶頭,媽媽親自提領現金出來,回到家再通知徐林2人取走。」張先生搖頭苦笑說,徐林2人來家裡拿錢時,竟又告誡媽媽已簽妥保密協定,絕不可告訴家人,否則案子會流掉。
此後的5個月,徐林2人每個月都親手捧著18萬現金到家中給張媽媽,由她償還金主利息錢,直到10月份,徐林2人再上門,「他們跟我媽媽說要更換通訊方式,把媽媽的手機拿去設定,灌了一個叫做『R2』的軟體,用R2互加好友後,就把LINE上面的通聯紀錄全部刪掉。如今回想,他們早就在醞釀跑路了。」張先生說。
更換為R2通訊軟體後,就再也找不到徐林2人,張媽媽才向兒女哭訴,「我氣死了!今年1月我去報警,警方一查,才發現徐林2人都是假名,電話也是外勞電話,警方正努力撈出通聯紀錄,希望能找到人。」而為了保住媽媽的房子,張先生只能用自己的房子借出1,200萬,將這筆錢先償還金主、塗銷抵押權。
「還清房貸並向銀行塗銷後的『乾淨房』,是詐團眼中的肥肉。」宏國德霖科技大學不動產經營系兼任講師吳聲煌說,詐團要求張媽媽,憑身分證件親自領回「生基位」權利書,就已掌握姓名、地址等資料,「只要有身分證或是照片,能辨識民眾個資,不需要本人親辦,任何人都能調閱二類謄本,查出名下的房地產狀況,進而騙屋。」他說。
吳聲煌建議,做「抵押設定」把自己的房子壓住,「設定金額最好是房屋價值的一半,較有保障,」他以價值2,000萬元的房地產為例,登記規費是設定金額的千分之一,抵押設定金額若是1,000萬元,算出登記規費為1萬元,「花個1、2萬元hold住長輩的不動產,讓詐團不敢覬覦,其實有必要!」吳聲煌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