創投尋資源 陳梓桓
紀錄片導演,香港浸會大學電影電視與數碼媒體藝術製作碩士,短片作品有《香港人不知道的》和《作為雨水:表象及意志》,首部紀錄長片《亂世備忘》獲日本山形國際紀錄片影展小川紳介獎,入圍金馬獎最佳紀錄片。
群募找金援 任硯聰
監製作品《亂世備忘》獲日本山形國際紀錄片影展小川紳介賞,入圍金馬奬最佳紀錄片;《地厚天高》獲台灣國際紀錄片影展華人紀錄片評審團特別獎;《迷航》獲金馬獎最佳紀錄片。
導演陳梓桓的首部紀錄片《亂世備忘》聚焦香港雨傘運動和一群參與的年輕人,《憂鬱之島》則回望歷史,從六七暴動、文革偷渡潮及六四天安門事件出發,以虛實交錯的手法對照今昔,刻劃九七回歸以來香港的動盪變化,呈現港人身分認同、何去何從的心情。
全片從發想到完成歷時5年,總製作經費約新台幣1千2百萬元,資金來源包括群眾募資(占50%)、日本電影發行商太秦株式會社投資(占15%),其餘為各國影展的補助,以及由陳梓桓與監製任硯聰自付的初期拍攝費用。
陳梓桓談及與日方的合作淵源時透露,雙方2017年結緣於日本山形國際紀錄片影展,當年他帶著《亂世備忘》參展,拿下鼓勵亞洲紀錄片新導演的「小川紳介獎」,隔年太秦負責該片在日本上映宣傳,也允諾金援陳梓桓的新片計畫。
群眾募資有近3千人匿名參與,首波目標設定港幣80萬元,一個星期就達標,總計募得約港幣160萬元,扣除手續費後實拿港幣150萬元(約新台幣590萬元)。除了用於拍攝,也支援電影的後製、參展和宣傳費用。
群募和日本資金之外,任硯聰與陳梓桓也跑遍各國際影展的提案會議,包括釜山影展、韓國國際紀錄片影展等17個,從中得到的獎金累積起來不無小補。首次嘗試以此方式籌資的任硯聰說:「我們邊拍攝、邊籌錢,只要劇組有需求,就盡力尋找資金配合。」
對陳梓桓而言,跑創投提案是全新的經驗,過程很痛苦但收穫很多。他記得第一次是到台灣參加CNEX華人紀錄片提案大會(簡稱CCDF),當時他的企劃案還很陽春,卻要在眾人面前講故事,非常困難,後來才慢慢學習、適應這樣的場合。他認為參加創投會議除了取得資金,更重要的是投資方或影展選片人的意見,他們以不了解香港現況的局外人身分提出看法,促使他創作時有更多角度的思考。
拍紀錄片很花時間和金錢,創投會議讓各國產業界人士見證作品的潛力與成長。
任硯聰和陳梓桓連續3年多、鍥而不捨地出席創投會議,也讓各影展的選片人看到《憂鬱之島》從概念到成形的過程,因而結識奧斯卡主辦單位、美國影藝學院紀錄片部門的負責人,以及加拿大國際紀錄片影展(Hot Docs)策展人等業界重量級人物。《憂鬱之島》今年不僅在Hot Docs舉行世界首映,也獲頒最佳紀錄片,取得明年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競賽報名資格。
回顧參加創投的經歷,任硯聰坦言,不是每個導演都願意這麼做,但是拍攝紀錄片很花時間和金錢,創投會議不僅讓各國產業界人士見證到一部作品的潛力與成長,甚至有機會參加影展,把影片介紹到海外市場,讓更多人看到,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歷練。
《憂鬱之島》以紀實與劇情交錯,結合檔案素材、人物訪問及幕後片段,交織出動盪時代的故事,是香港罕見拍攝紀錄片的方式。陳梓桓表示,幾年前在外國影展看到不少結合重演與紀實的紀錄片,開了眼界。開始籌備該片後,為強化敘事技巧,想自我挑戰,嘗試添加戲劇演出元素,希望片中呈現的香港歷史故事變得比較有趣。
起初他沒想清楚該怎麼做,後來拍到一半,香港爆發反送中運動,於是想到或許可以由年輕演員和抗爭者,演出經歷過六七、文革和六四等事件的被拍攝者的過往歲月。新生代在揣摩前輩人物的心情時,也會映照出自己的政治看法,兩相對照激盪出火花,也讓觀眾思考究竟「什麼是香港?我們是什麼?」
在紀錄片裡加入劇情重現,最大困難是經費,另一個困難是如何讓重演貼近真實。
在紀錄片裡加入劇情重現,最大的困難是經費,所幸靠群募解決問題。另一個困難是如何讓重演貼近真實。領悟到兩者之間有無法跨越的鴻溝,陳梓桓反而決定在銀幕上呈現那種距離感,時不時提醒觀眾:演出的片段是重新演繹的歷史,觀眾或許能想像那些歷史與現今香港的關係,試著為香港的身分定位找到答案。
陳梓桓與劇組共花14天拍攝重演的段落,「幾乎可拍一部劇情片」。現場工作人員視場景不同,從6、7人到4、50個人不等。他不諱言拍攝時承受很大壓力,還好當初找來的幕後人員如攝影、美術組和部分演員都有拍劇情片的經驗,大家在片場摸索、嘗試,彼此信任,因此順利完成。
《憂鬱之島》還有一位聯合監製蔡廉明,曾製作電影《十年》系列的他不諱言,現今香港獨立製作的挑戰是缺乏經費和放映機會。不少香港影視工作者選擇離鄉背井,蔡廉明為了家人亦於去年移居加拿大,他說:「 沒想到會因為拍了一些電影而不得不離開香港。」
儘管拍片環境艱困,任硯聰和陳梓桓選擇留在香港見證歷史,「記錄失去自由的感受。」他們認為,這種心情不是香港這一代人獨有,很多人經歷過相同的痛苦,未來也會再發生,所以這時期很重要,必須留下來拍片,將真實的故事記錄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