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扮裝者來說,踏出家門被看見是一個重要的儀式,「我第一次出門,在客廳走來走去遲疑了半小時。」出門之後,他發現世界並沒那麼可怕,「後來,我海闊天空了。」穿一般女裝不過癮,他樂於挑戰各種性感衣服,先是薄紗禮服,後來布料愈來愈少,少到只剩3塊小布,還曾遇過路人看他穿得火辣,直接問他要不要打砲:「就像是電動打怪,我想挑戰別人不敢做的事。」
他不僅愈穿愈少,甚至穿三點式泳裝打籃球,他身材高,還刻意穿高跟鞋:「我的五官不像女生,腿是我的優點,穿高跟鞋是讓我的優點更被看見。」他要把自己徹底極致化,彷彿把日子過得愈剌激,他才愈有活著的感覺。「扮女裝之前,我是一個很不起眼,普通的男人。」他從小成績不出色,朋友也不多,分組活動永遠是落單的那位;現在,沒人敢說他普通、不起眼了。
他從小偷偷喜歡女裝,十多歲時就會偷穿媽媽的高跟鞋,但和其他變裝者(cross dress)不同:「有些『同好』是24小時都女裝,我還是覺得穿男裝比較接近自己。」女裝始於3年前,他的保全工作日夜顛倒,做到肝不好,心律也不整:「我一直追求一個女生,被拒絕,那時候覺得生活很沒意思,每天只有工作和睡覺,活到40歲好像人生就只能這樣下去。」
別人的中年危機是買一台豪華房車或是談一場外遇作結,陳小逼的中年危機是把自己扮成女人:「我一開始穿一般的女裝,每天晚上戴著口罩騎車出去…是發洩生活的壓力。」後來身體愈來愈差,索性辭職了。
浪女其實一直想要有人愛:「我交過4任女朋友,以前很想談戀愛,可是我對自己沒自信,交往之後控制慾很強,女友只要跟男生多說幾句話,我就不高興,最後分手。」
在男裝的時期,「我很想要有人陪,可是工作忙沒有機會認識女生,後來我去酒店,都是一個人去,固定找同一個。」每次見面就只是想看對方開心,想得到一個溫暖的擁抱,他在燈紅酒處尋找真愛,真愛沒來,反是欠了一百多萬元的債:「我不怪那個女的,是我不會想,怎會去酒店想要找對象呢?」他乾笑了幾聲,有些苦澀:「是我心甘情願被騙,太寂寞了。」
空洞的日子太難熬了,愛情填不滿就扮女裝來填補:「我穿成這樣,講話會不自覺變細,感覺像是變了另一個人,不像自己…。」不像自己,也就忘了有多寂寞,「以前很想談戀愛,常常覺得寂寞,很奇怪,扮女裝之後,我不會想交女友。」扮女裝成了生活的動力,他開心說下個月要到中國出席彩妝展,感情已不是重要的事。現在連性生活也少了,偶爾看看A片,自己解決就夠了:「做愛多累啊,爽還不是女人在爽,我們不就只爽那幾秒,不划算啦。」這一刻,浪女成了老成的大叔了。
「愛情開心的時候很開心,痛的時候很痛,我不想再痛了,也不去想戀愛曾經多快樂。」如果,現在交了女友,還會堅持女裝嗎?「可以跟對方討論看看,但也不是非得一定要這樣打扮。」鐵了心不願再受傷的大叔,還是留了一道小小的裂縫給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