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算輕症,出院後回想,這沒什麼,好像沒有人家講得那麼嚴重。」至於丈夫過世,李淑霞一度想提國賠,現在則淡淡地說:「看開了,只能說倒楣,遇到了。」她與先生都是公務員退休,2人的退休生活是參加各類老人活動,自主隔離期間她整理丈夫遺物,看到一張水果攤發票,「應該就是那時感染的,那邊是水果現切,我丈夫很愛聊天,去萬華找老同事,在那邊聊天吃水果。」李淑霞掏出手帕擦眼淚。
研究醫療社會學的中央研究院社會所研究員蔡友月認為,COVID-19確診者會經歷一段醫療化的隔離歷程,往往面對孤獨死亡的處境,而若家人也被隔離,醫療化的過程中也更為無助,許多人都遭遇到壓抑後的創傷後症候群。「這些創傷後症候群未來該有一些集體的療癒機制,幫助我們社會整體去重新面對與復原。」例如比照SARS曾舉辦週年公開的追悼儀式,或以裝置藝術的方式呈現,協助倖存者發聲、告別與療癒。「這對我們面對疫情療癒下的新生活是重要的,像科技部的《記疫》工作坊就是公開的發聲管道,透過公共發言的空間分享討論。」
回歸正常生活後,李淑霞到老人協會參加活動,當掃地義工、上讀經班、老人課程。不過,她曾經確診的事情被一位熟人告知老人協會,因此流傳開來。這讓李淑霞感覺不被尊重,「我發現被很多人知道,大家開始在LINE群組討論要不要讓我參加。」那簡直是面對公審。「我很不高興,知道有人害怕,打算退出,我女兒就很生氣。」當時,李淑霞已打完第二劑疫苗。採訪這天她戴著二層口罩,傲氣地說:「他們怕我傳染給他們,我有抗體,我還怕他們傳染給我哩,真是莫名其妙。」
李淑霞可以理解大家的害怕,畢竟尚未確診前她看新聞報導,對確診者也感到害怕,對於許多人指責確診者,李淑霞說:「不應該指責,沒有人故意得病,應該將心比心,不該言語侮辱,不該讓人無地自容。」後來女兒要她轉傳訊息給老人協會,告知協會的行為違反《傳染病防治法》第11條、第12條,可以提告,協會成員才作罷。
康復之後,李淑霞發現自己一直掉頭髮,兒女們擔心後遺症,帶她去多家醫院做X光檢查,「結果,醫生說我的肺比抽菸的兒子還要好。」頭髮只掉了一個月,換了洗髮精就不再掉了。目前她仍繼續參加老人協會的活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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