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時他就想,「只要能從警局出來,就離開。」來到台灣近3年,阿金的生活漸趨平穩,幾乎是太平穩了。上回受訪,他說自己看到抗爭相關報導會心跳變弱、全身發冷,大熱天也想穿外套。但今年初《時代革命》上映,他還是去看了,不覺得很折磨嗎?他說:「折磨一定要啊。那很像刀子,你不磨不利。我只知道抗爭方面要做什麼,人生方面我不明瞭。」
不明瞭的人生走一步算一步,阿金如今在公立大學的熱門科系就讀,住在頂樓加蓋的租屋裡。帶來的港幣近10萬元,剩最後一點,次月房租6000元,「確定繳不出。」在香港他是室內設計師,來台後一度在市場宰鮭魚賺錢,但仍無法支撐生活。
時刻都想回港 荒謬幻夢
和多數在茫茫未來路上陷入憂鬱的人不同,阿金說:「我是知道未來在哪裡才憂鬱。」還是想回香港?他說:「我每一刻都想回去。」前年8月,12名香港人於保釋期間乘坐快艇企圖偷渡至台灣,最後被廣東海警局拘捕。事件發生後,阿金頻繁做同一個夢,「夢到我在香港醒來,開始計畫怎麼逃到台灣。」
他的電腦層架上放著藥袋,上面寫:「適應症:自律神經失調、焦慮症、恐慌症。」他說:「我知道我有PTSD,但我在香港沒有看過精神科醫生。我在香港都是靠著去抗爭現場治療PTSD,用我的腎上腺素。」
異鄉無戰事,他只能吃藥。阿金還做過一個噩夢:「我是恐怖分子,被警察追殺,頭部中彈,就醒過來。那是我第一次夢到自己死掉。我在裡面就一直(罵警察)屌你老母。」聽起來不是太愉快的夢,但他說:「我很喜歡做噩夢。」因為那也是一種「現場的治療」。